8:06a.m.
  在黑暗中摸索著按下鬧鍾,在鬧鈴持續6分鍾後,甦醒。
  我周而複始且不知疲倦地過著方程式般的生活,每天幾乎在同一時刻睜開雙眼。漸漸發覺壁頂上伶仃的玻璃吊燈似乎已不像剛購置時那樣繁複而美麗,顯現出落拓蕭索的內質。但唯一沒變的是它依然
伴我入眠,伴我醒來。
  觸亮台燈,開始了我新一日的朝九晚五。
  穿衣、刷牙、洗臉、從冰箱裏拿早餐……,這些是我每天都不願作,但又不得不作的瑣事。在進行這一系列事情的過程中,我的惰性一直在大腦中占據主導地位,但手腳又不受支配般逐項地完成它們。朋友說,這是人的天性,會潛意識驅使你完成區別與低等動物的行爲。不然,人和獸就不會有區別。你有天生的創造力,而它沒有。
  桌上還展放著前晚未完成的稿件,壓在筆記本電腦下。昨天外窗徹夜未關,稿紙邊角已被風吹得有些卷曲。那是一篇人物專訪,對方是一個Indie樂隊,叫Yost。自資出版過一張專輯,三個人的平均年齡不超過20歲。但從他們的音樂中我聽不出一點屬于年輕的浮躁與驕橫跋扈,而是適合于暇時獨處閉目聆聽的Neo-folk,充斥著海洋的靜谧,以及冬日微陽貼面的暖意。也許正因他們的青春太過于轟烈的激揚,才需要一種方式來沈澱自己水藻般張牙舞爪、四處蔓延的心緒,那就是音樂。將水藻重植于海底泥土,開始更漫長的生長。
  在訪問的過程中,從始至終都是主唱一個人回答問題。另外兩人先是安分地靜坐著,繼而開始在一旁互開玩笑、打鬧,像稚氣未脫的孩子。我問他們做音樂的終極目標是什麽,主唱用手掌托著側臉思索了片刻,說:“永遠做自己熱愛的音樂,哪怕市場永遠不接受我們,一直做到白發斑鬓的時候,這就夠了。”說完他向窗外蔥郁的法桐樹叢望去,眼瞳裏混合著無奈和信念。看到這群年輕人對理想的執著,對未來的義無反顧,倏然懷念起三四年前的自己。又覺得慚愧,因爲理想終敵不過現實,自己還是被殘酷的現實擊得無還手之力,混迹于爲三餐一宿而奔波的碌碌人潮中。
  視線從稿紙上移開,坐下開始享用我的早餐。依舊是一杯全脂牛奶、二分之一節法式長棍面包,敷上一層厚厚的Carmember乳酪。在咀嚼中找回靈感的重啓點,沈迷于這種濃郁甘醇的奶香,和少許的甜腥。舌尖的觸感、味蕾的反射,皆因一切都似曾相識,卻記不起上一次交會是否在昨天。在試圖回憶和搜尋的隙間,莫名的靈感會忽而閃現,刺激我區別于低等動物且被惰性遮蔽的天生創造力。從此我我習慣于這種固定但詭妙的食物搭配。
  將剩余的早餐放回冰箱,減緩我工作靈感之源的腐壞速度,以便明天同一時間的再會。收拾好稿紙,同筆記本電腦一起塞進背包,拿上鑰匙,出了門。
  准備關門的一刹那,厚實的木質地板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寂靜,空蕩的房間沈默得令人害怕,與屋外天光晃眼的明亮形成鮮明的反差。好像一道門隔開了兩個世界。
  不知是誰說過:獨立的贈品是自由,代價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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